苏梨睁开眼。
头疼,像被人拿锤子砸过。嘴里发苦,一股子烂草药味儿。
她手里端着个碗,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。
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,穿着锦缎衣服,正叉着腰站在她面前,脸涨得通红,眼睛里全是火。
“毒妇!你又想害我!”
苏梨脑子嗡的一声。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来。
她,苏梨,一个996的社畜,为了一个项目连续熬了三天,最后倒在工位上。再醒来,就到了这儿。
这具身体的原主,也叫苏梨,是镇国公府的继室。原主是个恶毒女人,看前头留下的孩子不顺眼,天天想着法子折磨。今天,就是端着一碗毒药,想把这个叫赵小虎的嫡子给毒死。
“我爹是镇国公!他回来会把你砍了!把你剁成肉酱喂狗!”赵小虎还在喊,声音尖利。
苏梨看着他。这小屁孩,长得倒是粉雕玉琢,就是一脸的熊样。
她把碗往旁边桌上一放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
赵小虎吓得一哆嗦,往后退了一步,但嘴还硬:“你……你干什么!”
苏梨没说话,走过去,捏住他的手腕。小孩的手腕细得跟根葱似的。
她把他拽到椅子上按住。
“坐好。”
赵小虎挣扎:“你放开我!毒妇!”
苏梨加重了力道:“再吵,就把你嘴堵上。”
小孩愣住了。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后妈这个样子。以前的苏梨,要么是阴阳怪气地笑,要么是哭哭啼啼地告状,从没这么直接过。
苏梨松开手,转身把那碗药端了过来,递到他面前。
“喝了。”
赵小虎看着那碗黑药,吓得脸都白了:“不……不喝!这是毒药!”
“现在知道是毒药了?”苏梨说,“刚才不是还挺横的吗?”
她把碗又往前递了递:“喝。我看着你喝。”
赵小虎快哭了。他看着苏梨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平时的阴毒,也没有假惺惺的关心,就是一片平静,平静得让他害怕。
“我……我告诉我爹去……”
“去吧。”苏梨说,“不过你爹现在在边关,三个月前打的仗,信送到他那儿,再等他回来,估计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。这药,慢性的,喝下去,你还能活三个月。”
赵小虎彻底傻了。
苏梨把碗塞进他手里,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他对面,就这么看着他。
“喝吧。早死早超生。”
赵小虎手抖得跟筛糠一样,碗里的药洒出来一些,烫在他的手背上,他“嘶”了一声,却不敢松手。
他看着苏梨,苏梨也看着他。
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。
最后,赵小虎一咬牙,一闭眼,把那碗药“咕咚咕咚”全灌了下去。
喝完,他把碗往地上一摔,瞪着苏梨,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悲壮:“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
苏梨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蹲下。
她伸出手,摸了摸他的肚子。
赵小虎浑身一僵。
苏梨的手很暖。
“不疼吧?”她问。
赵小虎愣住了:“啊?”
“我说,肚子疼不疼?”
“不……不疼……”
“那就好。”苏梨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“那是巴豆,不是毒药。就是拉肚子。去吧,茅房在院子东头,跑快点,别拉裤子里。”
赵小虎:“???”
他呆呆地看着苏梨。
苏梨打了个哈欠:“折腾半天,我困了。你拉完了自己回来睡觉,别来烦我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往里屋走,留下赵小虎一个人在原地,脸上悲壮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,就变成了茫然。
巴豆?
不是毒药?
他肚子突然“咕噜”一声,然后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。
“啊——!”
赵小虎夹着腿,哭爹喊娘地往茅房冲去。
苏梨躺在床上,听着外面的动静,扯了扯嘴角。
这日子,过得跟奈何桥上卖票似的,谁都得过,谁也逃不掉。
行吧,既来之,则安之。
熊孩子是吧?恶毒后妈是吧?
她倒要看看,谁玩得过谁。